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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非典”

作者:杨静 录入:杨静 来源:原创  时间:2016-1-1 21:03:38 点击:


        2003年4月28日的日记中我这样写道:“2003年4月1日至4月28日间,我有幸作为学校语文教研组长和我校数学教研组长(我的好朋友F)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南国教育教学业务学习。我怀着满腔热情从遥远的北国来到风景秀丽、人杰地灵、钟灵毓秀,令人心旷神怡的江南水乡,一睹了梦寐以求的绝景胜地,我着实醉了。和暖的风儿吹拂着小桥流水,吹拂着花草树木,也吹拂着我这远方游子流水般自由的心绪,水儿悠悠、船儿飘飘,空气清新纯净,溢满丝丝甜香,沁人心脾。此时此刻,谁能不为之心动?如此神仙境地,顿觉自己如仙人下凡,于似乎,手中的相机一刻不停得转动,恨不能将江南的一草一木、一寸风景都带回我那盼云想雨、 缺水少树的故乡……”
    是呀!那是怎样的让人想起来就心动的美丽泛滥的梦一样日子。短短的时间里我享受了南国绿树红花小桥流水的自然美,感受了南国人民淳朴自然热情好客的人情美,体味了南国老师一丝不苟兢兢业业的师德美,目睹了南国孩子清纯灵秀聪颖智慧的精灵美——那种种刻骨铭心的点点滴滴,那难以忘怀丝丝缕缕,总是让我难以割舍。但老天总不能尽善尽美,那如梦般的日子如昙花一现,一晃即过,突然间“非典”铺天盖地而来。
        那天我和同伴正走在宜兴市的公园里,欢蹦乱跳手舞足蹈骚首弄姿的做着各种“明星”状,同伴正大汗淋漓 、热火朝天为我摄影。突然老公电话打来要我戴上口罩手套,我莫名奇妙问干什么,说是“非典”泛滥,家乡正闹腾的厉害,家家往家里倒醋消毒,调料店里所有食品醋已销售一空,医院里各种防病毒药品紧缺,商店里口罩手套也已经无从买到,面店里的袋面所剩无几,各家各户正争先恐后往家里搬运各种食品-------听到这些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我一直在电话这头大笑特笑,电话那头他用庄重严肃的声音警告我:“人命关天,你还有心思笑!赶快回到宿舍!”我电话还没挂断,同伴电话响起,与我接到的电话内容完全吻合!但说真的,我们所在的江苏省丝毫没感觉到有任何异样:街上行人悠然自得,景点旅客春风满面,学校教学秩序井然,一切依旧!我和同伴索性关掉手机,继续我们的旅游行程,那"非典"种种早已烟消云散。我们节衣缩食,带着那微薄的工资,虽然囊中羞涩但是乐此不疲地利用周末奔波穿梭于我们力所能及的各个旅游景点,除却快乐只有快乐!我们先后去了无锡、南京、上海、花溪村、苏州——我们只说那个“天堂”杭州作为重点放到最后,作为“压轴戏”。但后来还是因为“非典”的影响,杭州之行最终成了遗憾。
        28天的学习恍如美梦一晃即过。该回家了,宜兴实验小学马晓洪校长亲自做东,学校领导全员热情为我们设宴践行,那些暖人心扉的话语久久回味;老师们则纷纷送上无锡特产诸如紫砂壶、当年新茶之类,孩子们也送来各种纪念品,这些珍贵的礼物我至今小心保存。 每每看到这些宝贝,我都会从心底里升腾起不尽暖意,总会回味那段如诗般美丽的每一个日子。临行前的那顿饭是当地教育局盛情款待的,难得他们想得那么周到。特为我们买好口罩,手套,买来路途充饥的面包和各种小吃。教育局派专车专人送我们上火车,一直把行李都帮我们送上车箱,从来没有过的那种感动荡漾心间,我们不知该说什么,是呀!一介普通教书匠受到如此盛情礼遇,说什么都是苍白的,除却感动还是感动。
        外面的世界再好,但时间长了总是会想家的,毕竟家是最终的归属。在外近一月的游子回家本应是多么归心似箭!火车在往回家的路上飞驰,透过车窗我看到最多的是穿着白大褂的身背消毒器材的忙碌的工作人员。他们跑前跑后的身影让我突然间感到了恐怖,那过往的每一车辆都要经过严格消毒才会放行。这让我觉得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降临人间!我是不是也不会躲过这一劫?不会是做梦吧?我使劲拍打额头,太痛了!我再没心思谈笑风生了,静静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这样挨到了晚上23时,我们所坐的列车行至开封时突然被迫停车,说是此次列车中有“非典疑似”病人!车子一停下来,立刻涌来了一行戴着防毒面罩全副武装的白衣素裹的像极了机器人的人,他们匆匆爬上隔壁车厢,此刻几乎所有旅客都在屏息凝视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不一会“白衣机器人”们拖着一位旅客下了车,他们让他在站台前站好,然后对准他用喷雾器一阵喷洒,之后又有“白衣机器人”走近他,不知他对那人说了什么,只记得当时每一分钟都是那么漫长那么难熬,那些情景就好像是在播放慢镜头。就这样悬着一颗心,煎熬了漫长的一个多小时。终于,那个被拉下车的可怜的人又战战兢兢颤颤巍巍上了车。列车终于又缓缓开动了——我敢说,那天晚上所有看到刚才一幕的旅客肯定没有人再能睡得着。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咋样,整整一夜我没敢合上一眼。
        终于到了自己的省城西安,街上行人行色匆匆,口罩手套屡见不鲜了,我也掏出口罩让自己的裸露了足足30余年的嘴“与世隔绝”了!离家越来越近了,可我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当我们在革命圣地延安再度下车时,我们被迫送往地区医院接受全面检查:化验血液、量体温、拍片子-------折腾完后被允许踏上回家的最后一程车。我们激动地拨通了老校长的电话,电话那头,我们一贯慈爱的老校长用他那贯有的慈父般亲切的声音同样激动地欢迎我们回校,并约定在县城当时档次最高的“电力宾馆”宴请我们,为远方游子归来接风洗尘!我们高呼“老校长万岁!”“理解就是最爱!”“家的感觉太好了!”我们迫不及待地恨不能一下子就和家乡的亲人促膝相谈。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真是一切太没有定数了!说变就变!不是说好校长亲自接我们的?不是亲耳聆听了老校长热情的邀请吗?可下车后老校长的电话先是无人接听,后来关机。在这里我不想亵渎我们敬爱的老校长,虽然事隔多年我一直未能问出口那天晚上老校长为什么会那样,但我还是我宁愿相信他的手机电量不足,无处充电,然后他再也无法找到合适的通讯工具与我们取得联系。回到县城,我们又一次被迫带进县医院做各项检查。之后医院又不接待我们住院。此时连我们也有些怀疑自己是“非典疑似”病人了。清楚的记得那晚全城停电,我们带着大包小包的从南国带回来的精心挑选的各种礼品(这些礼品最终因为有嫌疑没有被送出),每人都无法自己拿得动的行李,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终于雇到了一辆三轮车,但是这深更半夜的,这些东西拉到哪里去呢?我拨通了“死党”家里电话,死党毕竟是死党,她没和“非典”计较,丝毫没犹豫,送来了她空房的钥匙。放好东西后,我们下一步考虑身居何处,可是到哪里去呢?我们漫无目标的走着,忽然眼前一亮,那不是县宾馆吗?碰碰运气吧!于是我们走进前台,我同伴雪亮的眼睛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当年的学生,(桃李满天下真好!)连忙迎上去热情地打招呼,说是有朋友和家里闹翻(为了有个安身之处我们已顾不及面子了),出来住宿。学生当然不会怀疑老师了,大功告成,我们顺利住下。
        第二天早点时遇到之前我亲爱的大叔------宾馆经理,看到我时他亲切招呼我吃好,一如从前那样热情,但我却目光躲闪。我们做贼似的度过了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学校的住宿楼就在宾馆正对面,每天可以看见女儿可爱活泼的身影出出进进,看到母亲那亲切熟悉的身影在单边楼道上上上下,看着老公高达挺拔的身影偶尔闪现,但我们只能通通电话。因为校长传书告诉我们最好住在外面(当然费用学校会处理的)。近在咫尺的家回不了的滋味不知朋友你可曾尝过,但还是希望你最好不要去尝,滋味确实是太难以名状了!
        第三天就“5.1”,老公在楼下打电话说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他特意拿来一箱延长西瓜送我。我在电话里劝他走开后我会到楼下抱的。这一瞬我感觉到了老公对我的无限深情,心里说不出的喜悦。(知道什么叫患难夫妻了!)之前我们一行五人中没有朋友来看望,没有亲人探望,我们中有朋友和孩子远远说几句话,得到老公电话里的严厉训斥,可怜的她哭了整整一天;有人把钥匙丢下楼给老公,老公站老远看到钥匙下去后用报纸去抓;有人上街看到昔日挚友们全在躲他;有人老婆生孩子了,也不敢回去堂堂正正做一回父亲!我能得到老公如此厚爱,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此情当永生相报!老天,夫复何求?
    我们在宾馆的日子好景不长,第三天早上,当我们再次到大厅吃早点,当我再次看到敬爱的大叔正准备热情打招呼时,大叔躲过了我凑过去的微笑着的亲切的面庞。我立刻感到其中的含义,与此同时,我也马上领会到将要发生事情的通知书了!我的预感一点没错,不到下午,宾馆有令,说是清理所有宾客,单位要放假!我们再次陷入困境,何去何从?我只能向老公求援,电话那头,老公邀请我到他所在乡镇住一段时间。(不过不许我说起到南方的实情!)能有人收留,在当时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太奢侈了!我高歌一曲《东方红》飞往老公身边!来到老公单位,但我白天是不敢露面的,所吃饭菜一并老公带回!我做足了小乖乖:乖乖带什么吃什么;乖乖呆在房子里,乖乖不提南行之事!
        乖乖生活十多天过去了,全国“非典”警戒解除!学校传来消息,我们可以进校上班!朋友,我没有什么时候曾有过像那时那样急切地想上班的欲望!学校还会需要我!我的学生还不能没有我!我还有用!我背起行囊,兴奋之极地回到我思念之极的恍如隔世的校园,见到了思念之极的母亲、女儿、同事、学生——一切都变得那么新鲜,那么亲切。我开始了新的完全不同感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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