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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味道——黄米捞饭

作者:刘坚 录入:刘坚 来源:凯风网  时间:2016-1-1 10:18:22 点击:

 

昨天,看了一期节目《黄米捞饭》,一下子吸引了我,一看到这个词汇,就把我久藏的记忆给唤醒了。我期待着能看到我记忆中那碗金灿灿香喷喷的黄米捞饭,结果全篇都介绍的是各种营养稀饭和面糊。不免有些失落。记忆中我们陕北的黄米捞饭,可不是稀饭和面糊。

陕北的黄米捞饭,不是米粥,是蒸的干米饭,米粥一般是小米熬的粥。而黄米和小米是有区别的。

黄米,是糜子去壳而成,小米是谷子去壳而成。黄米有硬黄米和软黄米两种。软黄米粘而糯,口感细滑,陕北人主要是做炸油糕、油馍馍或做黄米酒等用。而硬黄米是蒸米面馍馍、发糕和陕北一种特色面食摊馍馍用。小米才是熬稀饭和面糊之用,如:熬绿豆米汤,豆钱钱稀饭,幼儿喝的米糊,米茶等等。

黄米和小米从颜色上,都是金黄色,但是黄米颗粒要比小米大,因此也有大黄米之称,因大黄米口感粗糙,也称糙米。

糜子和谷从外形上看是完全不一样的。糜子像南方的水稻。谷子则是一条条紧密的长条花柱穗状,如路边田野里的狗尾草,但是比狗尾草粗而高,大而壮。糜子不择土地,随便那块地撒上种子,就会茁壮成长。小时候,经常听到一种农谚:瞎(有点智障,身体有残疾的)婆姨生的好儿子,圪里圪崂种的好糜子。

经常听到山上哪个放羊人或正在耕地劳作的男人,用宽旷嘹亮的嗓音,吼上这么几嗓子信天游。

前山里的糜子后山里的谷,

瞭不见我的哥哥想死我个人……

在我的记忆中,黄米捞饭不经常吃,因黄米粗糙,干涩,所以母亲都是加工成黄米面,和白面掺合起来不是蒸发糕就是摊馍馍。吃黄米捞饭都是年底。记得七十、八十年代,还在生产队的合作社,家里每年都养一头猪,因没有多余粮食喂,只吃一些粗米糠,猪也养不大,年底最大也就七八十斤,我们一大家子有十几口人,每年过年父亲就杀这样一头猪。

每次杀猪时,父亲都冲着窑里的母亲喊,把米饭焖上。母亲就吆喝上嫂嫂们烧上一大锅的开水,舀上好几大老碗的黄米,淘洗干净,水开后,把黄米下到锅里,和熬稀饭一样,等黄米煮到六七成熟时,就要赶紧捞出来。母亲很有经验,经常用笊篱捞出几粒米,用手指头轻轻一捻,看到米粒能被捻碎,就赶紧捞出来,米汤不动留锅底,放上蒸篦子,铺上笼布,把捞出的米饭,倒到篦子上继续蒸一会。因锅底是米汤,怕沸了会溢出,灶里不用再加柴火,就用灶里未燃尽的热碳火再焖二十多分钟。

杀完猪后父亲割上一大块刀口肉,冲着母亲说:快拿去,给咱烩上。母亲就和嫂嫂们把胡萝卜、洋芋,洗净切成薄片,把刀口肉,切片,另起一口锅,煸炒出猪油,锅内留油,放上花椒,葱段,蒜瓣,爆香,再把肉倒进去,继续翻炒,肥肉在锅里哧哧啦啦响,肉片打卷,边缘变成金黄色,满屋一股浓郁的肉香,再把切好的萝卜、洋芋片全部倒进锅里,加盐翻炒一会,加上几勺水,放上一大把陕北的洋芋粉条,开大火,慢慢炖煮。粉条能咬动,这锅烩菜也就熟了,菜就可以出锅了。

此时,揭开蒸米饭的锅盖,忽地窜出一股白色蒸汽,整个窑洞被这股雾气笼罩,满屋一股米香。加上猪肉烩菜,那股诱人的肉香,混合在一起,那种美味,真是用语言无法形容。此刻,盛一碗金灿灿香喷喷的黄米饭,饭上盖上一勺猪肉烩粉条,把米饭和肉菜一起往嘴里一扒拉,唇齿间,贫瘠的味蕾,立刻活跃跳动起来,贪婪的享受着美味的滋养。米饭在肉汤的浸泡下,颗颗粒粒都是肉香,没有了粗糙和干涩。每年这个时候,可以放开肚皮,尽情的开吃,每次都是撑的肚皮鼓鼓的。吃饱后,再喝一碗锅底的米汤,别提多畅快。

缺了一年油水的干裂的嘴唇,在这次肥美的油水滋润下,家里每个人的嘴唇如涂了一圈润唇油,油光铮亮。人突然觉得精神许多,就像干旱打焉的秧苗在一夜雨水的滋润下,格外的绿展鲜活。

随着一天天长大,兄弟姐妹各自成家,家里就只有孤独的父母,年底也不再杀猪。有时养一头一百多斤的大猪,父亲挨个给兄妹一遍遍打电话,让年底回来杀猪,烩菜,但是,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忙,永远都聚不齐。慢慢的父亲也就不再养猪。有时回家,嘴馋,想吃黄米捞饭,父亲就到集上割上几斤肉,虽然还是一样的做法,但是现在市场的猪肉,永远没有之前自家养的猪肉香。烩菜时放肉再多,米饭依然粗糙干涩,难以下咽。

父亲,去世时,兄弟姐妹终于聚齐,院子里儿孙齐刷刷跪了一地,埋葬父亲时候,哥哥们杀了两头猪,猪头鼻孔插了两根葱,摆放在父亲的供桌前,指头粗的燃香,缭缭绕绕,一如父亲当年给我们杀猪做黄米捞饭时,灶间忙碌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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